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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珂有个秘密,她喜欢王青阳。
王青阳是她同桌,高二(三)班的学习委员兼体育委员,人如其名,他的身上总迸发出一种生命的力量和温暖。高中大部分女生都喜欢王青阳,顾珂也难免其俗。
说实话,顾珂刚开始是没有这种痴心妄想的。她不聪明,却足够敏感。在高一刚进来看到王青阳的第一眼,顾珂就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两种人,不可能有过多交际。
王青阳长得帅,球技不错,身材好,成绩也不错,但像部分男生一样,他英语不好。而顾珂呢,花季少女身材走样,黑框眼镜显得双目略微呆滞,平平无奇的高中女生,也只有在英语上的杰出表现,才不至于让大家遗忘这个榆木的存在。
两条平行线的生活就这样过了高一一年。高二,班主任一个决定——顾珂和王青阳坐同桌,学习互补。其实,除了顾珂以外,班上其它同学英语也不错,只是班主任清楚王青阳对那些女生的魅力,怕错成为月老;男生呢,英语成绩好的寥寥无几,更何况,两男的坐一起,只怕好兄弟齐混日子去了。
只剩下顾珂了,一是对顾珂老实性子的信任,二是因为顾珂和王青阳不可能。班主任当老师已久,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谁和谁有没有恋爱苗头,一看便知。
顾珂和王青阳坐同桌的第一天,除了生疏的客套话外,什么也没说。
慢慢地,随着班上互助学习任务的开始,两人除了在学习上交谈,没事也能唠两句磕。朋友李蕊也问过顾珂,你旁边坐得可是个大帅哥诶!你这尼姑心当真稳如泰山?
当时的顾珂坚定又决然的回答:“不可能的,不会动心”。因为她清楚自己是个软体动物,怎么敢去摘下王青阳这个带刺的玫瑰。早知道结局,便会克制。这是顾珂最聪明的地方。
顾珂不止一次地想过究竟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还是低估了王青阳的魅力。以至于还是飞蛾扑火般走向早已预料到的结局,愚昧又心甘情愿。
高二下学期,在老母亲的高超厨艺和孜孜不断的喂养下,顾珂又小胖了一圈,偷偷计算下自己的bmi指数,已经是偏重。望着夏天班上女生的细胳膊瘦腿,难免也心酸和羡慕。暗暗下地决心减肥,却总是不成功。
直到期中的时候,年级举行了个体验营活动,既可班级娱乐增进感情,又可缓解考完试后大家的心情。体验营里有个项目叫信任摔摔看。玩法很简单,女生从一个5米的高处背对跳下来,男生手搭手磊成桥接住女生(地面上有层厚垫子)。这种情况,很明显是瘦小女生的专场,顾珂不会没趣地去凑热闹,麻烦别人,于是自己躲在了一个小角落。女教官依次念着要参与项目女生的名字,她们像鱼一样跳下台去,又被成功接住。每接住一个,人群中便踊跃的欢呼和雀跃声,仿佛体验营的计分总冠军已胜利在望。
轮到李蕊上场了,她有点害怕,顾珂从角落站了出来,吸引着她的目光,无声地用嘴型为她加油。她冲了顾珂笑一笑,壮胆喊了一句:“顾珂,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便跳了下去。
与之前的欢呼声不同,顾珂听到人群中有一阵嘈杂。末尾队的男生吐槽了一句:“不是吧?下一个上场的是顾珂,我可接不住她呀。”顾珂第一次痛恨自己耳朵这么好。听到这句话时,像被钉住在那里,血液都冻住了,她知道他是误会了,但他说了是事实。
男生队伍里,洋溢着诡异的沉默,顾珂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是自己上去开玩笑地把这件事混过去。但是她此时的全身力气只能够做到不让眼里的泪水留下,会显得更加难堪。泪眼朦胧中,她听到王青阳说:“咋说话的?人家顾珂才不稀罕被你接,好吧?”顾珂突然明白了万物破冰的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真诚地感谢了王青阳。很小一件事,却维护了一个女孩子的脸面。那时候的王青阳,有光,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这件事打破顽固城墙里的一个小缺口,城墙里的顾珂透着缺口小心翼翼地窥看这个少年。
他喜欢喝青柠口味的饮料,瓶子会习惯性的摆在桌子左上角,因为右上角他喜欢放书;当他不会做题时,他会轻皱眉头,轻抿嘴唇,眼里还会流露出这个出题人水平不高的想法;他左手有一串佛珠,其实他不喜欢戴,但还是很听妈妈的话戴上了;他并不讨厌英语,只是不喜欢背单词……
顾珂与往日五常的外表下都写着一个名字——王青阳。她也有所改变,用自己不太有趣的灵魂去附和,追逐,应答着王青阳。她会经常买同款水蜜桃味的饮料,但不是青柠味的,与王青阳争辩着哪个味道才是王牌;遇到不会做的题目时,会叹着气怪罪出题人的水平,收获到王青阳知己的眼光;她会天马行空地解释单词,希望让王青阳能愉快点记住下单词,顺便记忆里也能捎上她。
高二结束了,
这个寒假,是顾珂度过最坚定的假期。她第一次坚持每天迈开腿,多运动,瘦了整整15斤呢,也第一次如此用功的学习。
她不擅长把自己的喜欢直白的表达出来,每次看到有女生向王青阳直接表白,她的眼底是羡慕和敬佩,但她也不敢去承担那份被拒绝后的远离,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了。顾珂擅长做的是静静陪伴,慢慢守候。她希望自己也能追随光的脚步,也变成光,去吸引住王青阳。很天真,但这就是顾珂的喜欢方式。
心有明月昭昭,千里赴走迢遥。
假期一过,一眨眼便是高三。
王青阳笑着开玩笑对顾珂说:“你变化怎么这么很大,真是一日不见,必当刮目相看啊。”顾珂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女大十八变,心底却补充道,因为你太好,太耀眼,我只能追随着你,换取一张可能被你喜欢的入场券。
也渐渐有些喜欢王青阳的女生过来警告顾珂,弄点小动作捉弄她。李蕊替顾珂感到很生气,但每次看到顾珂不咸不淡的样子,又有些怒其不争的怨气。顾珂没解释,只是说,高三了,不想有过大的冲突。
但其实,她心里有几丝诡异的开心。因为她在别人看来也有资格喜欢王青阳了,从前大家都觉得顾珂不可能,也不配,顾珂也这么觉得的。但现在的她,也被视为了“情敌”之一。
话虽如此,但面对日复一日的捉弄,再不反抗就成了软柿子。顾珂,不是软面包,她是野草。放学后,顾珂给那些欺凌者下了挑战书,单打独斗,她把地点安排到了警察局的两条巷子旁,寻思着要是真打不过或者她们群殴,就赶紧跑。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震惊!一群高三女生们竟集体约架。
所幸,那帮女生也没那么坏,来得人也没想象中的多。听到约架,大部分女生都不敢去,而且高三了,大家都不想面临处分。所以,当顾珂来到巷子里,和对面的两个女生对视了几眼,在几秒后的沉默后,大家都笑了。然后,她们一起去了奶茶店,分享了彼此的故事。
闻着奶茶的清香,顾珂肩上的担子轻松了点,她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人觊觎身边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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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珂最近发现两个事,关于王青阳的。
第一件事他好像喜欢上了班上的语文课代表——韩新颖,一个第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温婉似水的女子,盈盈秋水,皓齿明眸,害羞了,连着耳朵和脖子都会红彤彤,见着便心水。
顾珂也很喜欢韩新颖,她觉得王青阳和韩新颖真的很般配,从名字到样貌,从成绩到气质。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自己的努力变优秀并没有吸引到王青阳,他已经被另一个月亮所吸引住了。就像是很用心很用心的备考了一年,结果答卷上的名字是其它人的。
但尽管如此,顾珂也真的衷心祝福王青阳能过得快乐,和他喜欢的人长久的在一起。
第二件事,王青阳最近经常请假,也基本上不去打篮球了,上课时也总是捂着胸口。
顾珂觉得王青阳生病了,并且还不是小病。否则高三紧要关头,班主任是绝不可能允许如此请假的。
顾珂询问了王青阳,他没透露什么,只是依旧像从前那样,说小事而已。
一星期后,医院接受治疗,大概高三下学期才能回来。
顾珂很担心,一是为他的身体,二是为他的学业。
4月25日是顾珂的生日,她像神明许下了愿望,希望王青阳一切都好,万事胜意。
顾珂其实也和同学们去看望过王青阳,听医生说他是什么全身炎症综合反应症,必须得吃激素抑制。看着病床上,笑着招呼同学们的王青阳,顾珂却觉得他很疼。
顾珂认认真真的替王青阳收集了高三上学期的所有卷子,像小山一样多,好似思念的厚度。每周天下午,班上的座位都会以小组为单位轮流换座。由于大家的书都重重的堆在桌子上,而且对桌子也有了些“感情”,所以都是直接搬桌子换。
顾珂的大力气在这时候就很有用了,当她把王青阳的和自己的桌子废了好大劲搬到另一处,并在一起,整整齐齐的。心里头莫名有种高兴。
她真的喜欢王青阳,这种喜欢不仅仅是
相思树下说相思,还是少年乐相知。她很幸运遇到王青阳,伴她走过高中,虽然他们从未在一起过,以伴侣身份;但他们也从未分开过,以伙伴身份。
顾珂很盼望王青阳的归来。她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有一棵大树,生长在南方。某个秋季,它爱上了一只候鸟,一年一年地等着候鸟,只为见一面。一年,一面。顾珂觉得自己很像那棵大树,静候青阳归。
高三下学期,王青阳回归了。当他站上讲台时,底下都是异样的眼神和细微的嘈杂声。
顾珂听到背后有同学小声说:“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浮肿啊,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细微的话如小刀似地扎在了顾珂心里,像慢动作般,她看到王青阳捏了捏衣角,把手攥着藏到了身后,闪躲着避开众人的目光。一阵心酸翻着涌上顾珂心头,那是曾经那么耀眼的王青阳啊,现在却自卑了,一如当初的顾珂。
王青阳的桌上不再有情书,也没有了零食;因为身体原因,他也不再去篮球场;也没有人再去提及校草名号。
但大家错了嘛?基本班上的每个同学都对王青阳小心翼翼,好像他因为生了病就变成瓷娃娃。男生之间的追逐打闹不再有他,女生话题不再有他。大家都对王青阳很好,在意着他的感受,但也很残忍,把他当成第三类人。
顾珂,不想变。她依然喜欢王青阳,她依旧觉得他很优秀。
他呀,可是短暂休学半学期,回来仍然是年级前二十的存在呢。顾珂为王青阳感到自豪,无人监督的勤奋才是真的上进。
王青阳也渐渐适应了新形象带来的变化,但心里还是有种落差感。
他觉得自己也没想象的那么坚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生韩新颖时,还是想下意识逃跑,不让她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说到这,王青阳倒是很感谢顾珂,这朋友真不错,也是迄今为止最让他感到舒服的。她的眼底没有怜悯,而是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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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穿梭,明明昨日还是百日誓师大会,如今却临高考只有两天。
这两天顾珂没有怎么看书,而是回顾易错点以及找出自己在考试中易犯的心理。比如考试前没有做好时间安排,最后不够时间写作文;比如忘带2B铅笔;再比如,考英语听力时总是胡思乱想,想王青阳,想各种鸡皮蒜毛的小事,左想想又想想,注意力无法集中。
这次顾珂下定决心了,她告诉自己——高考结束后就去勇敢告白,在高考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许想,想了也没用。
三天高考眨眼而过,
顾珂考得还算理想。她决定这一次希望自己也能面对感情乘风破浪。毕竟就算不告白,她和王青阳的关系也止步于同桌和一般的朋友,那何不让他彻底懂了自己的心思?
顾珂清楚王青阳对自己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但她此时就是很想很想告诉他,有个人喜欢了你很久很久,很真诚的喜欢了两年。不论你接不接受,我其实更想说的是——你真的很好,自卑应该绕开你,你可是王青阳诶,“神耀破氛昏,新阳入晏温”的阳。
顾珂将自己的心意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传达出去了,她不知道王青阳能不能在手机的另一端感知到她的心意。但她无悔了,话虽这么说,顾珂还是很怂地把QQ退出去,准备等明天再看它。好像迟一点看,真的会如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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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步入大学生活的顾珂,回想起高中告白这件事,仍然觉得惊心动魄。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王青阳是在高考考场的厕所门前,他们短暂的打了个招呼,便将要奔去考场,顾珂没有动,她静静地望着王青阳向另一方向远去的身影——高而壮,甚至有些臃肿。但是却奇迹般地和高一第一次见到王青阳的背影所重叠,即使两者已变化许多,但顾珂觉得他依旧是那么的带有光泽,那么的帅。
那时候,顾珂就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心里默默地送别这个可能再也不会遇见的男生——再见了,王青阳。
然后转身,奔去自己的考场,拥抱自己的未来。
对了,那个告白,顾珂果然被拒绝了——王青阳发了一千字的话委婉的提出。顾珂没有沮丧,也没有落寞,只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小落空,但更多的是坦然。
她回了一句,那可就是你的损失了。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