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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描是纯粹的西画概念。而西画教育进入中国的时间并不长,还是徐悲鸿,刘海粟等艺术大家那时候的事情。
徐悲鸿留学法国的时候,学习的是学院派古典主义,这在当时是全面没落的画种。也就是说,徐悲鸿把一个已经被淘汰的美术理念引进回国。即使这样,对于西画还处于完全空白阶段的中国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这却为今天中国美术教育还需不需要画素描这个争论性问题埋下了炸点,因为徐悲鸿特别推崇素描的训练。他本人也身体力行,即使成名以后每天都会抽时间画素描。
徐悲鸿画作,画面中有画家本人的形象素描的意义
徐悲鸿推崇素描与素描的作用或价值是分不开的,当然,这也是学院派所推崇的。
一来,素描可以帮助学习者理解空间感,体积感。理解人物的转折面关系,提高造型能力。理解光影。可以说,素描是学习美术的必由之路。古早的西画大师没有不是素描大家的。达芬奇画鸡蛋的小故事,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
二来,素描是西画绘画过程的一部分,不可或缺。古典主义绘画都要有严谨的人物素描底稿,然后用透明的油画颜料层层的罩染上色,这个过程,素描底稿一直在发挥作用。可以说,素描的诞生与油画绘画的需要密不可分,牢不可破。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素描的争议恰恰也是素描的意义引起的。
素描的争议
印象派油画随着印象派诞生起,现代美术理念席卷全球。美术的方方面面都开始用全新的科学理念所解构和表达。西画不再只有造型和构图。
现代人对美术的认知远不是几百年前的绘画前辈能比的,即使是曾经的大师。毫不夸张说,现在美术院校在读的美术生对绘画人物形体的把控能力都不逊色于曾经的大师级画家。这个时候,还让这些很有艺术天分的年轻人按部就班学习点线面,学习如何画好圆锥体,如何用排线画好明暗交界线,已经不合时宜。
很现实的情况是,素描无法为更有广度的现代美术提供训练,素描的意义正在消失。甚至一定程度扼杀了年轻人艺术思维的培养。真有些为素描扼腕,许多院校无脑的程式化的素描训练所产生的弊端,素描也要去背,真是落地凤凰啊。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素描的悲凉现状。
同时消失的,还有素描的绘画价值。因为现代油画大多采用直接画法,一层色彩关系底色铺完,再细致精微的素描底稿也看不见真容了,显然,素描已经不需要再参与绘画过程。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一个好的现代画家可以画出一幅具有很高审美的作品,但他或她不用具备很扎实的素描功底。画一幅好画与画一幅好素描,已经变成两件事情了。这很现实,美院里拿素描第一,毕业后基本用不上。
现代素描
素描的作用在消失,但是素描中的美术要素并没有消失。这就为素描融入现代美术留了一个出路。绘画本身就是在画关系。关系多种多样,明暗就是其中一种,虚实也是一种。以美式素描为代表的现代素描更强调用关系思维绘画。这种素描不会用线条去明确轮廓,而是把绘画主体从背景中“提取”出来,感觉更像雕刻绘画。画面不但有光,还会有空气,很有质感和氛围感。
现代素描已经是作为独立的绘画形式存在了,本身就是作品,不再是油画的一部分,不再是美术训练的“工具”,不再“服务”于内容,不再拘泥于线条。完全是现代的思维方式,是现代的绘画语言。
如何运用素描
最后,还是要谈一谈如何练习素描,这与前文并不矛盾。
素描最终会退出美院的课堂,这个历史脚步很难被阻止。但就我个人而言,很喜欢素描,哪怕是很复古的那种传统素描,只强调结构,只运用线条。关键是我们画素描时要思考要动脑。这样就得出一个结论,学习素描要有很强的目的性。听上去一句大实话,真落实可不容易,画素描不要耍聪明,要直面自己的短处。
素描的目的性如何体现呢?
如果你审美能力很强,但天生空间感弱,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即使你自己都不这样认为。那你应该多画静物素描,或者建筑风景素描。培养你的心胸宽广度,要到自然中去画画去写生。毕竟现代美术的前身巴比松画派就是这样诞生的。这符合美术发展的规律。
如果你专攻人物,偏偏理解不了人物表面的转折关系,那你毫无疑问要加强艺术解剖方面的素描,画到你能随心所欲处理人物的任何一处微妙的起伏细节为止,甚至还不止。
如果你就是为寻找绘画感觉,不想手生,那你离不开美式素描。画美式素描的一个要点就是要创新。揉碎了说,就是要有表达欲望,要强调形式,要摆脱内容束缚,不强调技术,要脱离自己的舒适区去探索去尝新。
如果你总抓不住人物的神采,那你可能需要先去画一画速写,要先知道取舍,知道如何抓大放小,知道如何去提炼,回过头再画素描,你可能发现自己的眼光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国人物画大师黄胄先生的速写功夫就极其精深。
素描的用笔
有人问画素描要不要练习排线,这本身不应是个问题,你应该先问问自己画线条的时候有没有画出韵律感?有没有画出虚实轻重的变化?如何答案是没有,那你不用排线了,就连素描都不要画了。
画素描首先是在画画,你连基本的绘画语言都没有,还画什么?
所以,无论素描哪一种,下笔的时候要大胆,要肯定,眼和手要高度契合。这个过程中,头脑中要不停地思考,眼睛要整张画到处“跑”不停去对比。要明确自己想要的效果,每一下落笔都要努力去接近心目中的效果。不要怕画错,发现有误,下一笔立刻修正,这是一个连贯的过程。不要纠结于形不准,要抓住对象的神采,生动感更重要,想象力更重要。
练习素描是不是很枯燥?真正喜欢画画的人是不会有这样感受的。不要僵化地以为画素描只是一支铅笔,一支炭笔,一支擦笔,一支橡皮。
其实素描也是多样丰富的。
印象派画风的油画棒作品色粉画,油画棒,彩铅画,这些形式都可以归类为素描。
总之,画画要得法,但不要因循守旧,脑子要活,手要勤,要多看多尝试。我们不是在为谁照本宣科,我们是在为自己画画。我的画当然我做主,但要放开眼界。
艺术是没有边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