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低年级时候,被要求用铅笔书写,跟现在的学生一样;上学之前总是要在家里把铅笔削好,也没有多大差别;用什么削,就是天壤之别了。
一
通用的铅笔刀,就是现在呈现长方体的,铅笔一头往里一插,旋转几圈,笔尖尖尖,笔肚圆圆,算是好了。然而,这样的削法有个很大的问题,容易打折铅仁。可能是那个年代的通病。铅笔往里旋转的时候,稍不注意,铅仁钻出笔刀,再一扭动,嘎嘣,铅仁断了。只能接着重新再削,如此这般,等到快要迟到时候,还没有削好——铅仁一直折,弄的地上一大堆铅笔屑。我们当时把这归因为“铅笔刀设计的问题”,其实到底是什么问题,恐怕现在的我们心里很清楚了。
除了铅笔刀,还有一个东西可以削,就是小铡刀。但是,小铡刀小而薄,薄而锋利,危险系数高;另一方面,削不好。又薄又软,不好操作;有的铅笔,外面包裹的木头又硬,铅笔刀削下去,要么割不动,要么容易走歪——第一刀歪了,往下就一路歪下去,铅仁是割好了,可是扭曲的如螺丝;再看那笔肚子,棱角分明,一握,硌指头。这哪里是割铅笔,这分明是割出来一把新铡刀啊。最重要的是,极其容易伤自己。割铅笔时候,割破指头还好说,直接沿着指甲切下去的也不少——现在想想那场面,一个激灵,不寒而栗。
至于自动铅笔刀,那都是成高年级小学生的事情了,已经失去对铅笔的兴趣了。
二
铅笔削好以后,万一断了怎么办?说什么?多带几根?哪里有那么多铅笔呢。一根,都是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所以,还是允许带铅笔刀到学校。可是,这个麻烦很大。一是经常发生铅笔刀、小铡刀丢失的问题——小朋友们丢三落四,何止是铅笔刀呢?但是,那时候别说一个铅笔刀了,一根铅笔、一块橡皮也涉及到“财产”的问题,甚至“人性”的问题。今天你丢了,明天他丢了,净给学校找事。
更多时候,上课写作业,铅仁断了,任凭自己怎么也割不好——当然得老师帮我们割铅笔了,这又惹得那些“眼红”的学生攒着可大劲写字,巴不得让自己的铅笔也赶紧断了——老师就也可以帮自己割铅笔了。那会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情。为什么?证明老师“稀罕”自己呀。一根铅笔,可不是那么简单。
还有一些学生,铅笔断了以后,就在那里削,一节课45分钟,他能削40分钟——不想上课,把削铅笔当成了玩具。等到下课时候,老师来检查作业,问,怎么没有做完?铅笔断了。怎么不削呢?老师,你看,我一直削着呢。在那个年代,叫家长这口饭,不知道这样的同学吃过多少回,屡教不改。
三
铅笔,就那么一根,用完一根,家长才再拿出来一根新的。什么是用完?用到不能再用,为用完。就像蜡烛一样,灯芯流淌在桌面上,才算油尽灯枯。铅笔也是如此,大拇指、食指并拢,捏不住铅笔头时候,那才算用完?当然不对,这多少还有些浪费。那时候流行过一阵子小铁皮筒,如圆珠笔外壳般大小。铅笔捏不住了,笔头卷上几张薄草纸,恰好嵌入外壳内,铅笔长度增加了,握着更合适,也就多写了几行字。这个方法,我也用过。
因为铅笔是个很主贵的“财产”,可谓“耗材”:买的少,用的多,耗的快,使用起来就有严格的要求。母亲为了不让我们浪费铅笔,就禁止我们买铅笔刀、小铡刀,那怎么割?
用切菜刀削铅笔。
那把切菜刀,比一般的要大一圈,刀背厚实,刀面宽大,刀刃薄利,切菜如泥。在厨房里,是一件趁手的兵器。谁知道,用来削铅笔,也是一件好物件。
我记得是个早上,母亲从我的书包里翻出来那根磨秃了的铅笔,食指顶着笔尖,大拇指与另外三指左右交叉,握铅笔于手掌中,右手握菜刀,刀刃抵于笔肚之上,往下一推,木屑卷起,再一用力,木屑离杆,弯曲落地;刀刃沿着铅仁,往下滑动,铅仁被切出一抹棱角来,平平整整,铅灰落地时候,明显听到刀刃与铅仁之间摩擦的“更更”声;割出一面棱角后,转动铅笔,一面挨着一面,直到割完一周。母亲割的铅笔,笔肚每次都是呈现标准的四棱、六棱状,每面如梯形,面面相一致。梯面出来以后,再用刀刃把各个棱线打掉,然后在笔肚上来回轻刮,用力之轻,轻如鸿毛。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打磨,那铅笔简直跟铅笔刀里出来的一样,圆如锥,滑无棱。
割好铅笔以后,刀面上呈现一道道的铅痕来,母亲用抹布一一擦去,可在岁月流变中,它们却不知不觉中的长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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